作者: 丁右右
主角: 陆惜晚,宋承之,宁汐,谢语柔
分类: 其它
第1章
两个家丁抬了一副盖了白布的担架进了点翠轩,放在了堂屋正中央。
同时一起进来的还有小侯爷宋承之。
他一袭月白色锦衣,头发高束,端的是温润雅正,芝兰玉树。
他是陆惜晚的未婚夫,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
“不揭开看看吗?这是你罚跪柔儿折辱她的代价。”
宋承之开口,声音清润好听,是陆惜晚记忆当中的声音,只是说出来的话冰冷没有温度。
他口中的柔儿,是他如今心尖尖的人。
他曾经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誓要娶陆惜晚。
哪怕那个时候的陆惜晚的身份只是一个被老夫人收养的农家孤女。
陆惜晚也曾以为,他爱她至深。
然而宋家突遭变故,男子流放他乡。
三年后,陆惜晚为宋家洗刷冤屈,宋承之再回来的时候却说忘记了前尘往事。
他不记得她了,更不爱她。
陆惜晚看着地上担架……
陆惜晚蹲下身,颤抖着手捏住一角。
那轻飘飘的一方白布,如今却似有千斤铁那么重。
许久之后,陆惜晚才将白布揭开。
白布下,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宁汐。
她脸色苍白,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
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触目惊心。
陆惜晚的手颤抖着抚摸上宁汐的没有血色白如纸张的脸颊。
下午时候还鲜活的生命,此刻了无生气。
“宋承之你这个畜生!”陆惜晚崩溃地大喊。
“没有人可以折辱柔儿。你不行,她一个卑贱的丫鬟更不行,你让柔儿下跪,她讥讽柔儿跟着我来京城,她死有余辜。”
宋承之说的冷意决绝。
宁汐是柔儿失手杀死的,但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柔儿背负愧疚。
而他刚好也可以用这件事情来警告陆惜晚。
“宁汐不是卑贱的丫鬟,她和我亲如姐妹。她也没有折辱谢语柔,你听信谢语柔的片面之词,偏听偏信,是非不分。”
陆惜晚双目猩红。
“在我眼里她就是,她连柔儿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她敢对柔儿口出狂言,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宋承之语气冷淡,眼神平静。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你从前说过要护她一生一世,现在就因为姓谢的几句话就要了她的命!”
“你继续编,你不仅要编我曾经有多爱你的谎言,连你的丫鬟也要编进你的故事里。”
宋承之用一种讥讽的眼神看着陆惜晚。
他不仅不觉得愧疚,甚至对眼下达成的效果感到满意。
陆惜晚试图透过宋承之那张冷漠又无情地脸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去。
半晌,陆惜晚低低地笑了出来。
双目含泪,笑得却异常张狂。
“你不是宋承之,你不是……宋承之,他死了……”
宋承之蹲下身,抓住陆惜晚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头发被揪得很紧,但陆惜晚却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她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宋承之的脸,既熟悉又陌生。
那样熟悉的五官,那样陌生的眼神。
是了,他不是承之,他只是一只披着承之外皮的畜生!
宋承之说:“你好好地看清楚了,我是宋承之。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宋承之,你最好认清现实,认清你自己的地位,别再妄想嫁给我,更别妄想伤害柔儿。”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不该有的念头,还坚持不肯退婚,亦或者是再对柔儿出手,我就让和你的贱婢一样去阴曹地府报道!”
说完,宋承之起身,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抓过陆惜晚手发的手。
随后他将帕子丢掉,转身离去。
他走了,屋内寂静无声。
陆惜晚一个人呆坐在地上,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夜里,陆惜晚发起了烧。
第二日清晨,陆惜晚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再无昨夜的痛苦绝望。
她穿书了,穿到了和她同名同姓的书中女配陆惜晚的身上了。
女主谢语柔和宋承之相亲相爱,真爱无敌。
而她陆惜晚是个不停地纠缠宋承之,死活不肯和他解除婚约的恶毒女配。
前主昨日发烧本不至死,但她心死了,所以才被她这抹异世之魂占据了身体。
陆惜晚揉了揉太阳穴,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到旁边地上竟然还放着宁汐的尸体。
陆惜晚继承了前主的记忆,看到宁汐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地泛起酸涩。
现在的陆惜晚处境并不好。
虽然她对宋家有大恩,是她在宋家遭难的时候养活了一家老小,也是她四处奔波为宋家洗刷冤屈。
但她辛苦救回来的未婚夫宋承之不仅失忆了,还爱上了别人。
他回来之后就把陆惜晚孤立并逼迫她退婚。
府里其他人本来就觉得陆惜晚配不上宋承之,这时候也只会落井下石。
如今府里除了老夫人,剩下的就没有真心待她的。
昨天又闹了这么一出,就更加没有人会管她和宁汐主仆二人是死是是活。
陆惜晚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上面红色上古花纹若隐若现。
这是跟她灵魂缔结契约的空间印。
印记在证明空间也跟着她的灵魂一并过来了。
回过神来的陆惜晚的视线再度落到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上。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得先把这丫头的身后事处理了。
陆惜晚给宁汐处理身后事。
她给宁汐换好了衣服。
这身新衣服本来是宁汐做来给陆惜晚大婚之时穿的。
她说那日她是陪嫁的大丫鬟,自是要体面些的。
陆惜晚在城外给宁汐购置了一块风水宝地,就在原主母亲的墓旁边。
她买了一口上好的紫檀木棺材,做了法事。
在宁汐坟前,陆惜晚烧了很多东西。
有从前宋承之亲手给她做的走马灯,有他为她做的木雕,还有他画的画像写的诗词。
全部烧了个精光。
唯独宋承之找了两天两夜拖着满身伤为陆惜晚寻回的玉佩她没有丢,因为那是陆惜晚的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你放心,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继承了你以前的记忆,总是要替你和宁汐报仇的。”
“宋承之从前跟你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双手捧到你面前的。”
“现在我替你要他的命,他应该也不会不同意的。”
陆惜晚的性格比较懒,一般这种复杂的事情她是不想掺和的。
她爱钱惜命,不爱跟人斗来斗去累死累活的。
但是没办法,拿了人的身子,总该要把她的仇给报了的。
比较麻烦的是,这个仇人不一般,要报仇还挺麻烦,她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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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惜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已经是三天后了。
三日后,陆惜晚神色自若地来寿安堂寻老夫人。
陆惜晚来的时候,宋承之也在。
他今日着一身藏青色锦袍,端坐在黄花梨的椅上,目光冷漠。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的眼中都看不见半分往日的情谊。
老夫人慈祥地招呼陆惜晚到自己的跟前来:“晚晚来了,快过来祖母这边。”
陆惜晚对老夫人说道:“祖母,今日我来寻你,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只要祖母能帮你的定会帮你,不必说求。
“请祖母答应,解除我和世子的婚约。”
第2章
陆惜晚此言一出,宋承之原本要品茶的动作顿住。
他凝着眉,似意外似惊讶。
老夫人满脸担忧和不解:“晚晚,你别这样想,只要有祖母在一天,承之的妻子就只能是你!”
老夫人拉着陆惜晚的手:“承之他是失忆了,等他恢复了记忆,就能想起了你的好了。”
老夫人转头问宋承之:“承之,你是不是欺负晚晚了?”
宋承之没有作答。
老夫人又问宋承之:“承之,你是失忆了,万一你以后想起来了,知道自己是爱着晚晚的,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不会。”宋承之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闻言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训斥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祖母,我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不如就此将婚约解除,一别两宽。”陆惜晚说。
“晚晚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陆惜晚语气笃定。
宋承之放下手中茶杯,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看了陆惜晚。
“你早这般想清楚也不至于多生事端。”
宋承之对陆惜晚的转变很满意。
果然她是需要吃一些苦头,才能认清楚自己的处境的。
多生事端,他管宁汐的命叫多生事端。
陆惜晚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陆惜晚随后又道:“只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宋承之道。
“其一,我养宋家老小三年,又为宋家奔波脱罪。原先我和世子有婚约,倒也算我分内之事,如今我既要与世子退婚,世子该把这笔钱都给我。”
说着陆惜晚对着宋承之露出一个娇笑:“想来世子应该不是贪我一个孤女便宜的吧?”
“钱可以还你,我也不想欠你情。只是眼下宋家没有这么多银子,需过些时日再给你。”宋承之一口答应。
“口说无凭,还请世子立个字据。”陆惜晚说。
“好。等一下我会去书房写好了让人给你送来。”宋承之说。
“不用等下,祖母这里就有笔墨,现在就写。”陆惜晚说。
宋承之皱着眉头,神情凛冽。
但为了尽早摆脱陆惜晚,他答应了。
老夫人此刻已经不干预了,该问的已经问了,机会已经给孙子了。
她只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命人将笔墨呈了上来。
“写吧,这三年,宋家老小花了不少银子,我老太婆的这份可以刨出去不算,其他人的都得算上。”
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救过自己两次,如珠如宝当亲孙女养在身边的,老夫人都疼惜。
但这次老夫人站在理这一边,所以毫无疑问地偏向了陆惜晚。
宋承之拿起笔开始写,当写到多少银子的时候,他停住了。
陆惜晚也没有说多少钱,让他自己估算着写。
宋承之迟疑片刻后,写下一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不算少,但到底是宋家满门的性命,所以也不能算多。
字据最后,宋承之写上了名字,还按上了手印。
陆惜晚接过字据,满意地看了两眼,然后将它收了起来。
紧接着陆惜晚又说:“我的第二个条件是把谢语柔新置办的所有衣服首饰还给我。”
“陆惜晚,你什么意思?”宋承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谢语柔是他的软肋,是绝不可触碰的逆鳞。
“世子莫不是忘了吧,这些衣服是世子将谢姑娘带回府后置办的,用的是侯府中馈的银子,这侯府中馈的银子都是怎么来的,世子不会不知道吧?”
陆惜晚面上带笑,眼里冰冷。
原主虽是侯府收养的孤女,无权无势,但她赚钱的本事不差。
侯府落难的三年,陆惜晚抛头露面,经商赚钱,让她攒下了不少银子和产业。
以至于刚刚洗刷冤屈的侯府在置办家里东西的时候用的都是陆惜晚的银子。
老夫人帮陆惜晚解释:“朝廷还给宋家的田宅铺子还没来得及有进项,所以你刚到侯府的时候,中馈里的银子都还是晚晚赚回来的。”
宋承之咬牙应下:“我会将银子一并补上。”
“不行,我要东西,并且现在就要。世子,我是女人,我还没有大方到要用自己的银子给我前任未婚夫的心上人买东西的份上。”
“世子以后挣了银子自可以继续给心上人置办,想置办多少都成,但拿我这个前未婚妻的银子置办的,想来世子和谢姑娘用着心里头也会不舒坦吧?”
陆惜晚满脸笑容,看得宋承之眼中恨意陡生。
“好,我还你。”
声音像是从宋承之的牙齿缝隙里面挤出来的。
“如此甚好。”陆惜晚笑得娇媚。
宋承之的反应和陆惜晚预估的差不多。
他虽然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但还是有些男人的自尊和傲气在的。
紧接着陆惜晚说:“那劳烦世子和我一起走一趟,去把东西都拿给我吧。”
宋承之轻哼了一声,随后转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陆惜晚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明苑,这里是距离前院最近的一处院子。
宋承之将谢语柔安排在这里,显然是为着能更方便与她相见做的安排。
进了院子,陆惜晚在院内等着,宋承之进去与谢语柔说明。
没一会儿,宋承之搀扶着有些跛脚的谢语柔出来了。
谢语柔一袭白裙,一瘸一拐,羸弱娇媚。
谢语柔有脚疾,据说是救宋承之的时候伤的,至今没能医治好。
见到陆惜晚,谢语柔便柔柔地道歉:“对不起陆姐姐,先前不知承之他原是用了你的银子买的这些物件。你别生气,我如今就尽数还你。”
“陆姐姐你也莫要怪承之,他只是怜惜我,才会这般急切为我添置衣裳。”
陆惜晚笑容不减:“不怪罪,我怎么会怪罪呢,还给我就好了。”
宋承之全程冷着一张脸。
没多久,谢语柔的东西就被抬出来了。
一共两口箱子,一口装的是新衣服,一口装的是首饰。
陆惜晚让人将首饰的那口搬回她的点翠轩。
然后又找人要了个火折子。
当着宋承之和谢语柔的面,陆惜晚用火折子点燃了那一箱子衣服。
见状宋承之和谢语柔都目露诧异。
谢语柔双目含泪:“承之……陆姐姐她……”
宋承之质问陆惜晚:“陆惜晚,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