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橘子
主角: 姜清越,谢璟,挽山,宋别尘
分类: 宫斗宅斗,古代言情,病娇,女扮男装,逃婚,相爱相杀,双洁,1v1,古色古香
第1章
“咔哒——”
镣铐扣上的声音清脆入耳,明亮的光线刺眼,姜清越本能地皱眉,眯着眼,入目是手腕上显眼的镣铐。
在烛光下跳闪着银光。
瞳孔猛地紧锁,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然一丝不挂,腰以下像散了架一般。
酸疼难当,伴着难以言喻的黏腻感。
再往一旁看,满地狼藉,她的束胸带上随意扔着男人腰间的玉束带和腰牌。
姜清越下意识便要弹坐起来,宽厚炙热的胸膛在此时自上方压了下来。
凤眼轻挑,薄唇紧抿,往日总渗着狠意的眼眸低垂,面上潮红一片。
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四目相对,她被定在原地——谢璟。
东厂督主,司礼监掌印太监,因其背靠着太后,在朝中只手遮天,气焰盛大。
人人视他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生吞他的皮肉饱饮他的血;临到当着他的面儿,却又顾忌着他的身份和狠厉的手段,总要低眉顺眼唤上一句“九千岁”。
她姜清越就是其一。
人活到十八岁,她被逃了三次婚。
不巧的是,眼前这位九千岁,就是第一位。
因着两家父辈的交情,两人指腹为婚。
然而五岁时谢璟一声不吭抛下她,进宫做了个太监,后来一路青云直上,成了今日的九千岁。
而她一人留在南郡,又被陆续退了两次婚,一个两个,都来了这上京。
南郡不大,一点儿小事儿半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一时间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此起彼伏,无人再敢上门向她提亲。
流言蜚语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她终于承受不住,决定悬梁自尽。
幸好被路过的一个女商人救了下来,商人好说歹说劝了她半天,问她要不要随她一起进京。
她就此歇了嫁人的心思,隐姓埋名,瞒着所有人孤身来了上京。
她本意是想看看,这上京的繁华是如何迷了人的眼,才让他们一个两个三个的乐不思蜀。
这一看就是五年,把自己搭了进来。
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得先帝赏识,一步步稳扎稳打进了内阁做了首辅,打从一开始就和谢璟站在了对立面。
没别的原因——儿时的婚约他抛下她逃了婚,此为旧怨;而今她辅佐幼帝夺权的路上,他是最大的障碍,此为新仇。
二者累加,便有了她昨日策划的那一场鸿门宴。
她早便知晓谢璟生性多疑,便索性在两人的酒杯饭菜中全部下了穿肠散。
主打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谢璟真的会来赴宴。
更没想到,好端端的穿肠散,成了春药。
谢璟从真太监变成了假太监,而她却同他滚到了一起。
眼下瞧谢璟这架势,她大概还得艾草。
姜清越脑中乱成一锅粥,她试图推开他,却被抓得更紧。
男人一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了回去,单手扣着她被锁起来的双腕过头顶,带动锁链碰撞时清脆的咣当声。
乌发如瀑从他的肩头垂落,与她的青丝交叠,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将她翻了个面儿。
从头到尾他都是沉默着,姜清越别过头,试图开口:
“督主且慢,我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谢璟这才难得撩起眼皮子望她,黑黢黢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枯井,薄唇轻扯,讥笑,“说‘九千岁的臀,真翘啊’,还是说‘九千岁的脸真适合被坐’。亦或是,我们来掰扯掰扯姜大人你女扮男装欺上瞒下的事儿?”
姜清越哽住。
死去的记忆因着他这番话一点点儿回笼,提醒着她昨晚是怎么去借着药劲儿轻薄谢璟的。
她手腕上这副镣铐还是谢璟忍无可忍之下给她扣上的。
当然最后还是没躲过艾草的命运。
姜清越尴尬地别回去脸,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督主入宫当了太监,却没去势,论欺上瞒下,和我也是半斤八两。”
身后谢璟“啧”了一声:
“那姜大人下药想杀咱家这事儿呢?”
为官五载,她对谢璟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清二楚。
早些年他还未发迹时,有当权的大太监当众折辱他,说什么早晚让人撅了他的后门给众人当猴戏看。
这场猴戏最后倒是看成了,戏的主人公却成了那位大太监。
彼时她才刚进内阁,步步如履薄冰,谢璟却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凡是从前得罪过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同僚总说谢璟是小人得势,嚣张不了多久,她也深以为然。
可他这一嚣张,便是五年。
非但没有势衰,反而日益根深叶茂。
姜清越抓紧了枕边的褥子,掐出来深深浅浅的沟壑,刚想说“我昨晚已经遭报应了”。
谢璟俯身,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在她耳边继续道:
“姜大人,昨日你想摸的也摸了,想坐的也已经坐了,现在该轮到咱家了。”
似阎王低语。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拂动碎发轻扫肩颈,姜清越眼睫颤了下,只将被褥抓得更紧。
门外在此时传来叩门声:
“大人,挽山师傅在前厅等您。”
挽山,本名宋别尘,她那第二任逃婚的未婚夫。
两人本是没有交集的,但她入朝为官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他从寺里强抢到了府里。
对外只称是,做她的男宠。
朝堂内外人人骂她肆意妄为,欺男霸女;清冷出尘如挽山,待她也总像在看佛前的蝼蚁,从不肯多看她一眼。
“快去备茶……”
两人同时僵了下,姜清越几个字刚出口,谢璟屈指抵住她的唇,姜清越来不及收口,便猛地咬住他曲起的指节。
修长白皙的指节赫然显现一圈儿牙印。
谢璟低声道:
“姜大人可要专心点儿,莫叫旁人听了去,污了你的名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璟的声音中带着些愠怒。
门外的人敲了许久,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便低头喃喃自语地离去。
声音还未远去,又一记声音响起:
“里间亮着灯,姜大人不在里面?”
平顺温和,不悲不喜,听不出来其间的情绪起伏变化。
“唔……”
细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姜清越颤巍巍伸手抓床前的铁链,谢璟扣着她的手带回。
门外挽山一袭袈裟,似有所感向门内看过来。
姜清越正好抬头,两人视线隔着门板与屏风在空中交汇。
小厮解释道:
“大人昨日宴请了九千岁,许是喝多了酒,现在还未醒。挽山师傅,您是否要进去看看?大人醒来若是见到您,想必会十分欣喜。”
挽山神色清冷,点有朱砂的眉心微皱。
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迟疑片刻,他手指搭在门栓上,
第2章
姜清越一颗心冷不防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门板只是“吱呀”轻轻响了一声,谢璟眸光明灭,侧身吹灭床边的明烛。
房内霎时陷入黑暗。
谢璟松了手,改为扣着她的手腕,门板一点点被推开,光亮从门缝渗进来,大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姜清越终于得以出声,眼见挽山一只脚便要踏了进来,忙道:
“挽山师傅请留步,我已经睡下了,有话在门外说便好。”
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沙哑,断断续续的。
挽山动作顿住。
蹙眉在黑暗中寻着她的声音源处,鼻尖嗅到淡淡的异香,握门的动作怔了下,不由自主捏紧了缠绕在腕骨上的佛珠。
他步子后退,一点点将门带上,退出到门外。
门内姜清越终于松了口气,挽山在门外问:
“大人先歇息吧,贫僧就先回去,大人明日再来寻贫僧便可。”
这话出来,姜清越浑浑噩噩的脑子涌入一丝清醒。
想来又是与幼帝有关的事。
起初她以男人的身份掳他回来,只是想报复折辱他。
他逃婚害得她声名狼藉,险些没了一条命,那他也别想做什么超然除尘仙风道骨的挽山师傅。
只是后来的几年,她将他困在府里,两人每次见面都是疏离冷淡中掺着意味不明的火药味。
他懒得理她,她也不想腆着脸凑过去,便越发觉得强扭的瓜委实没什么意思。
但她将他抢回来好吃好喝地招待了这几年,更不想轻易放他离开。
时值幼帝刚继位,前有太后垂帘听政代掌大权,后有以谢璟为首的宦官当道只手遮天,幼帝身边眼线密布,步履维艰。
她便想着要给幼帝寻个辅师。
挽山未出家前,是南郡世家嫡子,族中上数三代均为辅国大臣。
她以他的自由为筹码,逼他签字画押,留在她的府中做她的棋子。
姜清越道了声“妥的”,门外声音便渐渐远去。
她眼看着那抹清瘦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谢璟圈着她的腰。
曾经杀人无数沾满鲜血的手指,此刻贴着她的锁骨摩挲。
最后扳着她的下颌低头同她换了个深吻。
黑暗中谢璟眯着眼,重新点燃了烛光,伸手解开扣在她腕骨上的镣铐,似笑非笑:
“姜大人,回见。”
谢璟收手的一瞬,姜清越一个鱼打挺翻身跃起。
手掌做刀,直向他的咽喉处劈去。
谢璟眼疾手快躲开,反手抓向她的脖子,却见烛光跳动,光影在她略带薄红的面上一晃而过。
姜清越唇角挂笑,谢璟的手握住她的脖子,却是脸色微变,忙垂眸向下看。
“姜大人,人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话没这么说的。”
分明已经难受难当,谢璟面上仍旧挂着笑,阴恻恻的。
姜清越舔舔唇角,用力握了握,谢璟猛地倒吸了口冷气。
她笑得蔫坏:
“那九千岁大方点儿,念在你我同僚一场,又有这一场露水情缘,这玩意儿割了送我如何?”
谢璟被她气笑了。
狭长的凤眸眯起,在她身上零零星星的红痕上打量:
“姜大人喜欢挽山师傅喜欢得紧,咱家不敢夺爱,可以割了挽山师傅的送你。”
“九千岁待本官可真好。”姜清越皮笑肉不笑。
谢璟笑得像狐狸:“姜大人待咱家也好。”
姜清越道:“九千岁待本官这么好,也不介意被本官草一顿吧?”
谢璟不疾不徐,松了手上的力道:“那得看姜大人的本领了,败者艾草。”
姜清越心道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地百毒不侵。
说着,窗外有人影靠近,停下:
“大人,太后宣您进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姜清越心想着这一个两个的,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便听谢璟慢吞吞道:
“姜大人若是不介意,咱家可陪您一起去太后面前走一番。”
屁嘞!
明面上,朝中局面三方鼎足而立,但实际上还是她和谢璟在斗,太后作壁上观,大抵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他们手牵着手往宫内走这么一趟,今后谁也别想太平。
姜清越松了手,谢璟也后退半步,弯腰捡起地上的飞鱼服,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
姜清越便抱着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缩在衾被里,只露出一只脑袋和两截带着红痕的腕子。
有时候吧,这个人不犯贱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眼瞧着谢璟在烛下更衣,宽大的飞鱼服藏下精瘦的窄腰,便好死不死来了一句:
“楚王好细腰,我好九千岁的腰。”
谢璟扣玉束带的手没忍住抖了下。
浪言浪语。
他回头瞧了她一眼:
“姜大人倒是说说,咱家的腰比起挽山师傅,如何?”
姜清越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强抢挽山回来这么久,还从没碰过他,自然也做不出来比较。
但这话不能对谢璟说,便只剩下沉默。
谢璟皮笑肉不笑地睨她,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冷哼一声抬脚离开,门被重重地带上。
他消失在夜色中,姜清越如濒死的鱼终于得以喘息,仰面朝上倒在床上。
借着谢璟拉开门时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亮,她看见满地凌乱的衣物旁,还有大大小小的肾衣。
不免有种不真切感。
她倒是不怕谢璟会将她女扮男装的事儿给捅出去。
她这个人,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鱼死网破。
她若是活不下去,他也别想活得安稳。
她只是脑子里有些乱。
和谢璟做了五年的死对头,于公于私,她都想将他除之而后快,扳倒他,为幼帝铺路。
但是眼下,他们睡了。
还不止一次。
越想越乱,姜清越甩甩头,将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念头——她要杀了他。
她叫来下人将房中收拾干净,又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跟着宫来的人进了宫。
夜已深了,慈宁宫还是灯火通明。
宫灯不知道换过了几次,仍旧亮如白昼,隔着几重青纱帐,依稀可见帐中人单手撑着脑袋在假寐。
姜清越垂眸拱手,问安的话未说出口,从帐中探出来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腕上:
“姜大人手上这圈儿伤,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