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主角: 林至斌,林镜忧,林其扬,林夫人
分类: 短故事
第1章 01
我在中央大街遛驯鹿时,意外撞倒一个小男孩。
做骨髓配型时,我才知道自己竟是亿万富豪的真千金
假千金怯怯地扯着我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晃。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弟弟是无辜的,你得救他。”
我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弟弟根本不稀罕我救。
我只想,给我的族人赚点外块,重建家园。
正文
1
亿万富豪要将我带回去的消息传到族里时,族长和族人们都很紧张。
他们问我:“你出去遛个驯鹿,咋还能把人遛到医院里?”
我身后穿着雪貂大衣,珠光宝气地贵妇打量着营帐里的环境,极力掩饰着面上的嫌恶,但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看看,这眉眼,这脸蛋,简直就是年轻的我。”
说着还用手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在她旁边的亿万富豪显然没有那么激动,甚至对我们恶劣地生活环境带着一丝蔑视。
“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八年,我林至斌的女儿居然活得如此不体面,真辱没我林家的家风。”
我打量了下自己,又看了看族长和我妈,我们穿着一身狼皮制成的大袄,脚蹬厚厚的皮靴,虽然厚实保暖,但确实同他们精致的衣饰无法相比。
昨天刚在中央大街遛了一天驯鹿,得到了很多南方小土豆们热情地讨论和赞扬,我很高兴,连带着驯鹿也十分兴奋,在我脚边施了一次肥,以至于现在还留有余味。
确实如他所说,上不了台面。
而在我的对面,则有一个精致地如同芭比娃娃的姑娘。
她头戴白色的贝雷帽,身穿白色蓬蓬羽绒服,皮肤白暂,柳叶弯眉瓜子脸,一头黑发自然地搭在肩头,一副知书达礼的富家千金模样。
此刻,她右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左手挎着一个青年,一双眼睛含着雾气,懵懂无知且不知所措地样子,真叫人爱怜。
那个青年护住柔弱的少女看着亿万富豪。
“爸,妈,镜忧才是你和们亲手培养长大的女儿,也是我们林家的名媛。”
说完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又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他这样一说,刚跟我亲亲热热的林夫人像是被惊醒了,立刻同我拉开距离。
林镜忧看了看林夫人,终于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哭了出来。
“镜忧,你别担心,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林至斌和那个青年也赶忙走过去,他们五人围成一团,年纪小的弟弟也被带动哇哇哭个不停。
哭到愤怒处,他跑到我面前用手捶了我两下,大叫着:
“我不要你做我姐姐,你是坏人,就是因为你我才进了医院。”
我妈走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一脸隐忍。
族长和族人们也紧握着双手,将自己的脾气克制住。
从小,他们就教育我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能失礼。
眼看小崽子越哭脸越白,林夫人赶紧走过来抱住他,缓和情绪,这场闹剧在才落下帷幕。
趁着这会儿,我才有时间在脑子里细细地过一遍发生的事情。
因为南方小土豆们迎来的旅游热潮,我们族人被当地的工作人员邀请下山表演节目。
我自幼跟着我妈卜算祈福,没有什么特长,但因人手不足,我就得了个遛驯鹿的活计。
今天中央大街人多,难免磕碰,一个不留神,我的鹿碰到了一个小弟弟,直接把他撞晕了。
送到医院才知道,他有白血病,他家人非拉着我去骨髓配型。
居然配成功了,而且知道了我和这小孩还有血缘关系,一切真相大白。
当年,给林夫人的保姆的用自己的女儿偷偷换下了我,带着我回了老家,将我扔进了深山老林,幸得我妈捡到了我,不然我早就被狼吃了。
虽然我是亿万富豪的真千金,但对养了十八年的假女儿,他们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于是他们既不愿放下林镜忧,又不想让林家的真正的血脉流落在外。
他们同我妈和族长说,十分感谢对我数年的照顾,要带我回家。
而且小崽子需要我的骨髓治病,他们就算再怎样嫌弃我,也不能放过治疗他的好机会。
族长和我妈看了我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近来,族人的生存环境不好,能猎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前几日的暴雪还将族中很多房屋压塌了,虽然有外部的救济,但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我的族人们老实憨厚,对我有这样的机遇都很高兴,想让我跟着林家回去过好日子。
族长和我妈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自此之后,林家就有了两位千金,林镜忧和林锦绣。
2
我麻溜回房子收拾东西,但我东西并不多,林夫人表示只拿重要的东西就好,其他的可以回南方置办。
她用手扇着鼻尖,嫌弃房屋里面动物的气味,可我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和我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安布伦,眼睛里的水雾越蒙越重,最后豆大的眼泪滴到了手背上。
“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乌娜你别忘记我!”
我笑着将她拥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狩猎,在森林里肆意地奔跑!”
我妈听了我的话,叮嘱了我几句,忍住眼泪没让它落下。
今年的雪很大,整个冬天都没能狩猎到猎物,大家的吃穿都有些吃紧,大雪封山又出不去。如果不是为迎我们出山表演,让工作人员挖出了一条路,我们又会遭遇一场灭顶之灾。
饶是如此,他们也真心希望我能出去过好日子,尽管我需要离开她们。
过去的十八年里,我的命是我族人给的。
我被捡来的时候,我妈挨家挨户地给我借奶水,几乎每个有奶的族人都给我喂过奶。
他们的恩情,我是一刻都不能忘记的。
既然,我有了这样的机遇,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我提上了我仅有的一个布包,笑呵呵地说
“我走啦,记得想我。”
她们都忍着眼泪,跟我说多联系,记得打电话。
我坐上了去南方的飞机。
头等舱被林至斌包下来,我第一次被好看的姐姐服务,也第一次从窗户看到湛蓝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
和我坐在一起的林镜忧时不时投过来嘲讽的目光,她将声音压低在我耳边说道: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在只有我们二人相处的场合,她不再是那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对我的敌意溢于言表。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取代我吧?”她恶狠狠地开口,声音控制不住的尖利。
“林家是豪门世家,是多少人高攀不起的门第,你这样的土包子,怎么能成为林家的千金呢?”
她皱着眉,嫌恶地打量着我,好像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一样。
我不想同她搭话,只是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并不是我说不过她,而是我看着林镜忧的脸,突然想到来我们族中调研的年轻学者说过,宁与智者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如今族中有困难,我又得了这样好的境遇,我当然要帮族里人改善生活环境。
林镜忧见我不说话,一时没了脾气,也在旁边闭上了嘴巴。
到了机场,她下飞机的时候突然迈空了最后一个台阶,直直地摔了下去。
林其扬,也就是我血缘关系的哥哥,回头看到这一幕,连忙赶了过来.
“镜忧,你没事吧?”
林镜忧脸色苍白,捂着膝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林其扬慌了。
“镜忧,你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他这一问不要紧,但噪门很大,把机杨工作人员和林至斌和林夫人都喊了过来.
旁边的林谨扬一哭,更是喧哗。
“我看到了,哥,是她推的姐姐!”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很快消逝。
我皱着眉头,表面不动声色。
心里却气极了。
小小年纪,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刚要辩解,却被林镜忧抢先道:
“刚刚我下机,不知为什么后面传来一股力道,我就摔了下来….”
林其扬像是早就料到是我做的,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
“林锦绣,你竟敢推镜忧!”
“我知道你对镜忧心中有怨,可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采取这种伤害别人的方式?”
林镜忧死死地拉住林其扬的手,苍白地脸上是缓缓流下的两行眼泪,真是我见犹怜。
“哥,姐姐一定不是有意的,她对我有怨是应该的,毕竟我那素未谋面就已病死的生母做下这种事,应该付出的代价由我来受。”
林镜忧躺在林其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林夫人在一旁着急。
“镜忧赶快试着起来,看看能不能走。”
林其杨不等林镜忧尝试,直接将她横抱起,往机场的医疗室冲去。
林夫人脸上也落了泪,眼神略带蛮怨的看我。
“我可怜的女儿!”
林至斌牵着林谨扬的手失望又厌恶地看我一眼,也跟着去了。
我一个人被扔在原地,仿佛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无知无觉,如今我好像有那么点伤心,但又不至于那么伤心。
罢了,不要有不该有的期待,就不会徒生妄念,自哀凄苦。
我站在医疗室的门外,等他们出来,沉默着和他们回了家。
一进门,我就瞄上了林家客厅里摆着的翡翠摆件,那肯定值不少钱。
下一瞬,我又瞄上了桌上摆得各种水果拼盘,是住家保姆切好的,在山林里可没有这么新鲜的水果。
我问她:“我能吃吗?”
保姆本来等着我回房间,结果我一问,她愣住后,点了点头。
我将水果拼盘吃了精光,来祭奠我刚刚多余的伤心。
所有人都跑去林镜忧那屋嘘寒问暖,没人关注我。
我把客厅里的翡翠摆件拿出去,找个地方卖了。
卖出的钱全给我妈转了过去,告诉她多买过冬物资储备着,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我叫她放心,我这里一切都好。
等我凑够全族人的建房子的钱,我就回去。
3
林镜忧进我房间的时候,我正想着怎么把房间里的挂画卖掉。
据保姆说,这幅画是林夫人特意收的古董,价值不菲,我有点眼馋。
可是,拿走了画墙壁就空了,太显眼了。
所以,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我坐在床边盯着画愁眉不展,一脸忧郁的模样。
她得意的笑了,趾高气昂道:
“怎么样,姐姐这下明白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了吧?”
第2章 02
她坐到我的身边,看似安慰我实则奚落道:
“你乖乖拿出你的骨髓救弟弟,我们还感念你一份情,之后就滚回你的深山老林去!”
“纵然我是假的又如何,我只恨老天爷没把你收回去,让你活了下来。”
未等我说话,她旋即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过呢,你活着回来也没有关系,林家对外承认的千金只有我,爸妈才不愿意见你这样土气横秋的女儿。”
我欲言又止的望向她,很想告诉她,他们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好在这个别墅足够大,只要我存在感够低,他们对我的关注度不高,我们就可以几天不见面。
林镜忧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保姆突然走了进来。
“镜忧小姐也在啊。”
保姆说完,随即转头望向我。
“夫人说,已经对外发布邀请贴,本月二十五日邀请与林家交好的世家来参加你的接风宴,顺便对外宣告你是我林家的小姐了。”
林镜忧听完好看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眼底也滑过一丝狠厉。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她是林家唯一的千金,所有的光环荣耀都是属于她的。
她顶替了我的一切,自然也顶替了这些光环荣耀。
保姆离开以后,林镜忧再次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知道她又要在私底下搞小动作陷害我了。
果然,临近开席,轮到我闪亮登场的时候,林夫人为我准备的蓝色星空高定礼裙的裙摆,被人用剪刀剪成了流苏款。
其实,如果不是林夫人为我请来的造型师发现,我还以为这条裙子就是这样的。
她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这也没有时间再修改了,马上就开席了呀。”
我心里清楚,这到底是谁搞的鬼,但没必要连累别人,请来的造型师此刻都要急出眼泪,这条裙子价值不菲,不是一般打工人能赔得起的。
我笑着安抚着她说:“跟你没关系,我还有其他的衣服可以穿出去。”
林镜忧之所以可以这样做,一定是算准了林夫人会站在她那边,何况我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到时候她当着大家的面,又是装可怜又是博同情,一定会让我的形象在那些名门豪族面前大打折扣。
就这样,唯美的聚光灯打在别墅蜿蜒流转的旋转楼梯上,我穿着用沙毛狍皮制作的皮袄坎肩,里面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脚上蹬着我妈新做的马皮鞋,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了中央舞台上。
林镜忧站在台下等着看我的笑话,可我这身装扮虽不够隆重,但胜在足够有民族特色。
此刻,她面目阴沉不定,脸色也不太好了。
站在她旁边的女孩问她:“镜忧,这就是你姐姐吗?”
在她另一边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孩,直接笑出了声,声音不大,但异常的刺耳。
“她这身打扮,是哪个乡下来的傻狍子?”
周边的名门豪族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们,都纷纷附和起来。
“天哪,我家的佣人都比她穿得好。”
“镜忧,不是我说,你这个姐姐真是把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咦,她这身装扮好像是我最近刷手机刷到的民族特色服饰,但是听说她们的民族之前做过走狗……”
“镜忧,你姐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吗?怪不得这么不体面。”
林镜忧缓和了脸色,面带微笑听着这些人对我的嘲讽,连站在我旁边的林至斌和林其扬脸色都不好看。
但碍于场合,他们也只能隐忍不发。
林镜忧走到了台上,她今天穿着一袭黑色性感的开叉礼裙,整个人精致到头发丝,站到我面前,好像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但我知道,这还没完。
我瞄着整个大厅里的摄像头,林镜忧靠着她楚楚动人的外表在网上有大批粉丝,借着今天这个场合,她不仅想让我在现实里抬不起头,她还想让我接受网上的嘲讽。
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姐姐,你也看到了,大家都觉得你不知礼数,有失大体。”
随后,她对着众人宣布:
“我身为林家的女儿,有资格维护林家的体面。”
“你穿着这身衣服丢人至极,毫无礼数,赶紧离开这里!”
林至斌和林其扬都点了点头,林夫人也咬着嘴没有说话。
我站在那里丝毫未动,勾起笑容回应她。
她被我打量得有些发毛,脸上的表情越发愤怒,甚至伸出手想要拽着我下台。
我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在台上说道:
“方才镜忧妹妹说我这身衣服丢人至极,但你可知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
“我的民族骁勇善战,在战争时期假装做走狗,实则为了胜利与敌人周旋,最后全族只剩下一千多人!”
“如此高尚纯洁的民族,在你们嘴里竟然是走狗、土气的代名词!”
我的话一出,林夫人赶紧上台试着打圆场。
“好好的接风宴,锦绣你何必动这么大气!其扬赶紧宣布开席,大家都等急了。”
宴会现场和林镜忧有各种关系的人群,他们有可能会理解,可网友不会。
如我所想,网上的弹幕评论确实炸开了锅。
“林镜忧是没读过书吗?这是典型的民族服饰啊,怎么上不了台面了。”
“民族史再好好学学吧,别以偏概全的就胡咧咧。”
“我还在中央大街看到这个姐妹来着,她的驯鹿很漂亮。”
借着这波冬季旅游热潮,我所在的的城市彻底被世人所熟知。
我们的热情好客,我们的细致真诚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
我所在的城市拥有45个民族,我们和而不同,具备各自的特色,全国人民都接受我们的特色,我们的不同。
而现在,在这座富丽堂皇,充斥着社会名流的社交晚宴上,他们不接受我,甚至抨击我。
可想而知,网友们会有多愤怒。
林镜忧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林镜忧将目光投向站在她旁边的父亲和哥哥。
林其扬走到林镜忧身边,看着她满头冷汗,又心疼又生气,他看着我说道:
“镜忧语言上有误,但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林至斌打断了。
“闭嘴!”
林其扬是常年混迹于圈内的纨绔公子,林至斌是公司的掌舵人,他自然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贯讨好的笑容:
“镜忧这个孩子被我们宠的过于任性了,之后我和你妈一定好好教育她。”
林夫人在一旁也讪笑着,替林镜忧说话。
“是啊,锦绣,镜忧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林谨扬也在一旁扯着我,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还不知道,林总今日请我来,是为了看这样一场好戏!”
那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浑身自带一种傲然的气质,一出场就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慑住了。
他身边跟着的年轻男子我很眼熟,是之前到我们族中调研的的年轻学者。
我清楚的看到林至斌和林夫人瑟缩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想合作的胡氏集团的掌舵人胡耀辉,只是他有个爱好,就是研究民族文化,致力于将民族文化融入企业产品。
而他的儿子胡云起,他是史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不仅如此,他还经常被制作人、导演们邀请参与剧本创作,以清新帅气的外表出现在公众面前。
本来,林至斌除了生意上的往来,还想通过此次机会加深胡耀辉对林镜忧的印象,借此两家结秦晋之好。
林镜忧本来就知晓胡云起的名头,心里对胡云起也是万分满意,他们本来很有信心在胡耀辉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然而,此刻的胡耀辉脸上只有冷漠,半分眼神也不想分给林镜忧。
“原本我为看到这样的民族风采而感到庆幸,可如今你们开了全网直播,又当着这么多世家豪门抹黑民族文化,我很难坐视不理,所以我多嘴问一句,林总和林夫人打算如何收场?”
林至斌暗自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站在台上,想了一会儿说道:
“镜忧,给你姐姐道歉,给被你侮辱的民族文化道歉。”
林夫人的脸色煞白,立刻掉了眼泪。
“老公,你这不是要镜忧的命吗,她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林其扬也立刻求情:
“爸,不然让我替镜忧道歉吧,不然她一个女孩子以后要怎么办啊!”
林谨扬在台上绷不住哇哇大哭,又要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抡起双臂拍打我,我向后稍了一步,躲在了胡云起的身后。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林谨扬的手,将他拨到了一边。
而后回身冲我笑了笑,我知道他还记得我。
“林镜忧女士,你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道歉而已,没有你们想得那样复杂。”
胡云起如春风和煦般的声音传来,让林至斌缓了神色。
“镜忧,你如果还是我林家的女儿,你必须道歉。”
林镜忧狠咬了下嘴唇,对着我第一次低了头。
“姐姐,对不起!”
说完向我鞠了一躬,又对着摄像头鞠了一躬。
“我也为我今天出言侮辱的民族文化道歉,对不起!”
可网友并不买账,直播间的弹幕依然在滚动。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文旅局局长,快来看看,有人欺负你们家孩子!”
“是我们不配了,感谢这场直播让我看清楚我们底层群众与上流社会的参差。”
……
林镜忧站直了身体后,落下两行清泪,跑走了。
林夫人和林其杨追了过去。
林至斌让佣人们将宾客散去,出了这样的事,这场宴席也不必再继续。
深吸了口气,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胡总,这次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请您和云起好好聚聚的,出了这样的笑话,真是对不住,但镜忧也是无心之失,你们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吧。”
胡耀辉淡淡地说道:
“林总不必同我们道歉,您家女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好生对待吧。”
胡云起冲着我眨了眨眼,跟着他的父亲出了门。
林至斌回身看着我,脸色终于撂了下来。
“我林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没想到竟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刚刚安慰好林镜忧的林夫人和林其杨也回了大厅,林夫人气急败坏地走到我的面前:“原本镜忧和胡家少爷的事十拿九稳,如今倒好,全被你搅黄了。”
林其杨则对我破口大骂:
“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来了,我们家没好事,如今公司资金链断裂……”
“其扬!”
林其杨的话被林至斌喝住,我倒是听出了一些兴味。
晚上,我给安布伦发消息说,我想她们了,这里一点都不好。
我想和她在山林中狩猎,骑着马在林间狂奔。
只是安布伦说,亿万富豪的女儿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让我好好享受,别惦记着她们。
是啊,我还不能回去,在亿万富豪破产前,我得捞点油水给我的族人重建家园。
4
接风宴后,我与林家人的关系越发的紧张,他们本就看我不顺眼,如今更是待我如同透明人。
甚至连林谨扬救命的骨髓都不愿意用我的了,林至斌开始在全国搜集适合的骨髓,在他眼里就没有用钱做不成的事。
林夫人起初还对我有几分母女情意,但如今她心里只有一个跟她有着十八年情谊的林镜忧。
至于林其杨,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每次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来家里,都要奚落讽刺我,想尽办法折磨我。
但林镜忧根本出不了心里的恶气。
她是真心被胡云起身上的气度风范所折服,况且林家现在需要胡家的帮助,他们几人隔三岔五都要去一趟胡家刷好感。
可每次回来都碰一鼻子灰,有一次,林夫人带着林镜忧去拜访的时候,提出让林镜忧跟胡云起学学民族史时,胡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得学,但还是不要跟我家云起学了,再出一次笑话,我胡家不如你们林家肉厚,担待不起。”
“对了,锦绣最近怎么样了,有空让她过来,我们可以探讨探讨。”
这对于林镜忧来说简直是极大的讽刺和侮辱。
她一回家就跑回屋子里大发脾气,把能摔得的东西全部都摔了。
我在房间这头听得直心疼,这给我多好,又能换不少钱。
没过多久,林至斌生意上的伙伴王氏集团的董事长提出,林家如今两个女儿,嫁到王家一个来做儿媳妇,他就给林氏注资,度过这次的难关。
可圈子里谁不知道,王氏集团那个儿子简直是个混世魔王,不仅沾花惹草,还家暴,已经打跑了两个媳妇儿,再没有人家敢把姑娘嫁进那个火坑。
晚上,头顶上的水晶灯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照得林镜忧脸上惨白。
“爸,妈,求求你们,那王家是个虎狼窝,女儿嫁过去只怕没两年就会被活活折磨死。”
“你们就看在我在你们膝下奉养多年的份上,不要让我嫁过去……”
林镜忧哭得十分可怜,惹得林夫人眼圈也红了。
“老公,你想想办法,不要让镜忧去啊。”
林至斌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可是,现如今公司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林镜忧哭着说道:
“其实,为什么不让姐姐去呢,说句不好听的,自从姐姐来到家里就把我们原来和和美美的家庭闹得鸡飞狗跳,公司也面临着风险。”
“我前阵子去找算命的算了一卦,他说姐姐是灾星,到哪儿哪儿都不会好的。”
林镜忧说完,林至斌和斌夫人都沉默了下来。
林镜忧再次哭了起来。
“我也知道这是在把锦绣姐姐往火坑里推,可说到底,锦绣姐姐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送她过去也是情理之举,留我在你们身边尽孝,难道不好吗?”
沉默再次蔓延至整个客厅,林镜忧抿了抿嘴继续说:
“爸妈,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我愿意为林家奉献自己,只求我死之后你们能去我坟前上柱香……”
她话音未落,站在旁边的林其杨已经忍不住开口:
“爸,妈,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一个是刚刚相处几个月的陌生人,一个是在身边侍奉十八年的女儿,该怎么选,很容易吧!”
林谨扬也哭着拽着林镜忧的手,哭个不停。
最终,林至斌和林夫人做了决定。
第二天晚上,林至斌将我叫进了他的书房,除了林谨扬,全家都在。
林至斌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其实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在林镜忧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
她当初从胡家回来的时候,将林其杨叫进了屋商量了半天。
林其杨跟王氏集团的公子是常混在一起的纨绔,找他帮忙既能除掉我,又能给兄弟找个玩意儿。
他们有对付我的计划,我也有我的反制计划。
林至斌说完,不容反驳地说道:
“锦绣,现在是你报答我们生你的恩情了,我们决定让你去。”
话音落下,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本来,我心里还残存的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消失。
林镜忧站在旁边一脸得意的看着我,林其杨也勾起嘴角,笑得志得意满。
林夫人假慈悲地落了几滴泪:
“锦绣,不是我和你爸心狠,是我们真的没有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背上的肉还是没有手心里的尊贵。
我却轻轻地笑了。
“我当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如此为难,资金链断裂很好解决啊。”
我的话一出口,他们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
林至斌率先反应过来,狐疑的开口:
“锦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我故意不说话,卖了个关子。
林至斌想了想叹了口气,最后说道:
“只要你能解决现金流这个问题,你就可以不用嫁了。”
我面上微笑,心里鄙视得要死。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要卖女儿来维持家族的荣辱。
看似钟鸣鼎盛之家,实则内里都坏透了。
“传说我们族人生活的山林里有一座金矿,数百年来我们都在寻找,只是仍未找到,最近族长传来消息,有金矿的消息,特地叫我带着你们去分一杯羹。”
场上的众人听到金矿这两个字,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虱子多了不痒,钱多了不愁。
即使是亿万富翁,在面临资金流断裂的时,依然如同一只大鱼咬上了钩。
“现在你们只要跟我回到族中找到金矿,不仅眼前的困难能够迎刃而解,林家家业还可更上一层楼。”
林至斌和林夫人被我三两句话挑起了心思,林镜忧则还为没能害死我而皱着眉。
“爸,妈,这一切都是姐姐空口说的,她没有证据,但如果错过王董那里,可真是没救了。”
听林镜忧说完,林至斌和林夫人脸上的兴奋淡下去了很多,面色都沉重起来。
林其杨趁机又加了一把火。
“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传说,还不如抓住眼前的机会呢。”
我气定神闲地坐下喝了口茶,不接他们的话。
林至斌不得不再次开口,向我问道:
“锦绣,你可有何保证?”
我笑了,眼神里都是志在必得,手心里却攥出了汗。
“如果我说,我知道金矿在哪儿呢?”
众人大惊,林至斌和林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母亲是我们族中的萨满巫师,我们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我们一生都追随着神迹,寻找神的赐予,如今总算是得到了神的馈赠。”
说着我还做了一个我们民族特有的手势,将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终,林至斌拍板,明天全家启程去我族人的驻地,王董那边先拖着,作为退路。
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让他们把自己的命献给我所供奉的神吧。
5
回到族中之时,已是傍晚。
族长和我妈,还有族人们都等在门口迎接我回来。
我妈看见我,眼泪掉了出来。
“瘦了,在那边不习惯吧。”
我抱住她,抹去眼角的泪珠。
“没有,我一切都好。”
族长给林家人安排了屋子,在上飞机前,我将所有的事告诉了我妈,目前族长已经知道我们来是要做什么了。
晚上,我和我妈还有安布伦一起在族长屋子里聊天,说着我最近的情况。
族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问我:
“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吗?”
我抬头望向族长:
“您就别再劝我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安布伦坐在我旁边,点了点头:
“乌娜,我支持你,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
“安布伦,你没必要同我一起冒险。”
她闻言,却笑了。
“你忘了,以前我们都是一起冒险的,一起狩猎,一起跑过森林,只要和你在一起,那不是冒险,那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挑战!”
我们相视一笑,我们族里的女子没有一个贪生怕死,没有一个畏畏缩缩,对待敌人就要用铁血手腕,非把他们打倒不可!
第二天,天未亮,我们就带着林家人进了铺满着未化的雪的山林,我们徒步走向林子深处,直到跨过一条结冰的河流,一个山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天气回暖,山上的雪一滴一滴落在山洞里的神像上。
那是一座身披红衣的金色神像,出现在山洞的水幕之中。
众人都啧啧称奇。
我发出讯息。
“这里就是金矿的所在地!”
林至斌和林其杨如同疯了一样,往山洞里面冲去。
林镜忧扶着林夫人向前走去。
正在这时,山间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很多野兽的脚步声。
我在此刻才敢勾唇笑了起来,冬眠结束,这些野兽大概好久没有闻到肉的香气了吧。
山林间的棕熊、马鹿、驯鹿各种动物涌上来,林家人看到这种场景赶紧往山洞里面奔,可远看那座神像只占了洞口的三分之二,实际上,留下的洞口缝隙已经不足以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眼看一头棕熊的爪子将要将林其杨击飞,我在心里默念,那头熊的爪子堪堪停到了林其杨的头上。
从天上破空而来的雄鹰直直的冲向林夫人的眼睛,林夫人吓得大叫着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那只鹰扑腾着离开了。
作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我还有着一项特殊技能,我能同野兽说话,号令百兽。
只不过这项技能在我离开这里后,就自动消失了。
林至斌冲着我大喊:
“林锦绣,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一边用手臂轰着自上而下啄下来的飞鸟,一边恐惧的望着身边的棕熊。
我挥了挥手臂,那些野兽都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想要亿万富翁帮帮忙,既然怀柔手段用不通,就只能采取点强硬措施了。”
林镜忧目露凶光,对着我说道:
“你做梦!你将我们害到如此境地,还想向我们要代价,趁早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嫁给王董的儿子,你还有得救!”
她是怎么到了如此境地,还能说出这种强硬的话。
比起厚脸皮,没人比得过林镜忧。
我笑了笑,挥挥手,那只棕熊又暴怒了起来。
林夫人赶紧打圆场,颤抖着声音说道:
“锦绣,锦绣,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一家人不必走到这种地步。”
林其杨接话道:
“什么一家人!林锦绣这是要我们死!”
身旁族长面色严肃,发出的声音浑厚,仿佛能穿透整个山谷。
“林总,乌娜是我们族的孩子,被你接回去却没能得到好好对待,那天的直播我们都看到了!”
族长的话一出口,林家人都低下了头,闭上了嘴巴。
“你们如此侮辱我们,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我们族对待朋友和善,但如果是敌人,我们也有对付敌人的方式!”
族长的话让林至斌开始思索起来,认真开始和我讲条件。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能平等的与林至斌讲条件。
在林家,我永远没有这种机会,但是在这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同他要我想要的东西。
在神与百兽的见证下,我同林至斌达成了条件。
“我要你出资一个亿作为我终身抚养费,我要一辈子留在族里,再也不跟你们回去了。”
林镜忧大喜,用眼神示意林至斌答应。
要是之前林至斌连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处于公司的特殊时期,他实在难下这这种决定。
林其杨率先出声。
“爸,是公司重要,还是我们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林其杨这番话说得还是很到位的。
在林夫人和林镜忧的支持下,林至斌咬咬牙答应了。
6
从山林里回来后,族长派族人跟着林至斌直到他将钱打到族中的账户里,才将他们放走。
临走时,林镜忧还高昂着头对我说:
“林锦绣,你就是个傻狍子,泼天的富贵给你你都接不住!”
我不知道林镜忧是怎样被教育得如此愚蠢的,但是她回去以后等着她的大概是破洞的衣裤了。
为防止双方反悔,林至斌和我签订了合同。
合同签完,林夫人突然大惊失色。
疾步走过来,抓住我的袖子。
我妈以为她反悔了,狠狠地拉下她的手,怒视着她。
却听她道:
“锦绣,谨扬要怎么办?”
她这句话一出,林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甩开她的手,冲她一笑。
“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们嫌恶我,如今到了自食恶果的时候。
我留在族人的身边,每日同安布伦过着自由恣意的生活。
直到,胡云起再次来到了我们族中。
我们热情招待他了,晚上在篝火旁聊起了林家最近的境况。
林家回去后,林至斌私自动用公司资产,被董事会除名,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用来还公司的债务。
林镜忧被林至斌送到了王家,成为那个会家暴的纨绔公子的第三任妻子。
并且,胡云起来的时候,林镜忧已经被折磨得进了医院。
等待她的折磨还会越来越多,直到她死去。
林其扬为了还债,竟然被人设计进了赌场,成了一条赌狗。
林谨扬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病情恶化进了医院,如今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等着合适的配型。
公司债务、赌债和林谨扬的医疗费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林至斌和林夫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精致模样,生了满头白发。
林家至此,算是完了。
可我已经不想继续听了,因为那些人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族里的房子已经修缮完毕,屋子里全都装上了暖气,今年大家都能过个温暖的冬天。
我又能牵着驯鹿走上中央大街了,只是这次胡云起留了下来。
“我想留下来进一步了解下你们的文化。”
旁边的安布伦捂着嘴偷笑,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转头便对上胡云起满载着星辰的眸子,像是在征求我同意。
“乌娜,我能留下来吗?”
是呀,我才不叫锦绣呢,我一点也不喜欢。
我叫乌娜,活泼可爱的乌娜。
我冲他笑了笑。
“当然可以。”
他又靠近了一点,得寸进尺的说道:
“那我能进一步了解你吗?”
我冷哼一声。
“那是另外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