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炭烧鸳鸯
主角: 钟晚晚,钟建刚,钟晨晨,赵艳娟
分类: 年代
第1章
“钟晚晚,你给我滚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
一道男人的咆哮声在钟晚晚耳边响起。
她只觉得,后脑勺有些疼,躺的地方又很硬。
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钟晚晚的眼皮很是沉重,她使劲儿在思考,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儿。
作为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她忙完晚自习回去又要完成学校要求的一大堆东西,这个表格,那个材料,还要分析这个,交那个……
还有家长各种私信发来的一大堆信息。
没忙完就觉得头晕,胸闷,后背疼,眼前发黑……
借着这个空档,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钟晚晚,我给你脸了?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拿我说话当放屁?你再不滚起来,我就打死你。反正这个家里留着你也没用!”
说着,那男人的脚步声似乎走远了一些,然后另外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
“二叔,你消消气,晚晚咋会不听话呢,她可能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二叔,你可别真动手啊。晚晚她也很可怜了,我都心疼了。”
男人轻哼一声,“晨晨,我告诉你,她在这儿闹腾来闹腾去的,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她,你别替她说话!”
一个老妇人也跟着附和,“对,晨晨,别拦着你二叔。给晚晚找的好亲事她不去相看,她是要翻天?”
钟晚晚缓了缓神,脑子里浑浑噩噩,转瞬间又一片清明,进而多了一份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穿越了?穿到了1981年?
穿越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十九岁少女的身体里。
刚刚说话的男人是原主的父亲钟建刚。
那个叫晨晨的,是原主大伯家的女儿,名叫钟晨晨。
说来也巧,钟晨晨和原主钟晚晚是同一天生的,因为钟晨晨生在早上,钟晚晚生在晚上,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最后说话的老妇人是原主的奶奶赵艳娟……
总之一句话,这个家里没一个人对原主好。
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自己省吃俭用,又跑去外面帮人记账,抄书,写文章等等,赚的钱除了贴补一些家用,又要忙着给家里干活。
就这样,家里才勉强同意她读完初中。
原主读书很好,初中毕业直接考上了县城的师范中专,赶上政策好,读中专期间不用拿学费,生活费也有一定的补贴。
再加上,中专毕业肯定分配工作,原主的父母也一下子有了期待,期待女儿以后可以给他们更多的钱。
正好,原主今年毕业,就在家等着分配工作。
按理说,分配工作的通知和介绍信早就应该到了,但是原主一直没收到信件。
三天前,原主实在等不及,就从镇上跑去县城教育局问,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介绍信和通知书早就寄出来,让她到南召县第一小学报道。
但是因为原主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去学校报道办理入职手续,学校方面只能另外录用了人。
原主也只能等下次工作分配的机会。
原主的性格本来就比较内向,再加上原生家庭待她非常苛刻,这一下工作没分配上,钟家人就好像错失了几千万,对她是连打带骂。
原主这人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儿,说白了就是抑郁了。
一连三天没吃饭,身上又有些皮外伤,本来就瘦弱的她,早就没了力气。
刚刚被钟晨晨这么一推,倒在地上,脑袋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她就这么华丽丽地穿越了。
钟晚晚理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睁开眼睛,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
她抬起胳膊看了看,这具身体真的是太瘦弱了,看看这小细胳膊,一掰都能断。
不仅如此,胳膊上的淤青明晃晃的,足以可见这家人是下了狠手的。
她又望望天,阳光有些刺眼,她在原来的世界应该是猝死了吧?
果然,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没有好下场,社畜的悲哀。
临死之前,钟晚晚还收到年级主任的信息,说是最新的学生满意度调查,有百分之八的学生对她不满意,让她晚上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要扣钱!
这简直是奇葩!
想到这儿,钟晚晚对突如其来的穿越也没那么反感了。
至于开局不太好,没关系。
毕竟,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钟建刚一看钟晚晚坐起来,脸色微微好了一点儿。
看看,这个闺女还是怕他这个老子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拎着烧火棍指着钟晚晚,“我咋就生了你这个蠢笨的,工作落实不了,你就老老实实明天去相亲。人家张家在胡林镇可是开饭店的,他要是能看上你,能出三百块彩礼!三百块,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么?”
钟晨晨在一旁接着附和,“是啊晚晚,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这门亲事是咱们家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你想啊,三百块的彩礼钱呢,咱家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钟晚晚心里冷笑,是啊,钟家穷的叮当响,别说三百块,三十块都凑不出来。
钟晚晚抬了抬眼皮,她真的是又累又饿,很难坚持,怕再不吃点儿东西也跟着嘎了。
“我饿了。”她的声音很是沙哑。
钟晨晨以为自己听错了,“晚晚,你说什么?”
“我饿了,饿死就没力气相亲。”
钟晨晨一下子开心了,能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才能去相亲,相亲最大。
钟晨晨站起身,“晚晚,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吃的。”
钟建刚看钟晨晨忙前忙后的去拿窝头,夸赞着,“你向你姐学学,你要是有晨晨一半懂事,家里就消停了!”
钟晨晨捧着窝头走回来,直接递到钟晚晚眼前,“晚晚,你快吃。我就说你不应该因为工作的事情不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干啥都要有个好身体才行呢。”
即便钟晚晚真的很饿,但是她还是控制自己细嚼慢咽地去吃这个窝头。
毕竟原主三天没吃饭,胃真的承受不住,尤其这种剌嗓子的粗粮,真的不好消化。
钟建刚和赵艳娟他们看钟晚晚细嚼慢咽的很是着急,钟晨晨才不急呢,毕竟相亲定好的时间是在明天上午。
只要钟晚晚去相亲,她就能想办法让她嫁给张松那个家暴男。
要是钟晚晚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要知道,上辈子的钟晚晚从当上小学老师以后,哄骗家里人说她没钱,最后自己攒钱又参加高考,上大学读什么硕士博士,最后跑南方当了大学老师。
她一辈子光读书工作赚钱了,一生未婚,可是潇洒清闲了一辈子,被人尊重,据说还评了什么劳什子的教授,被人高看,把他们钟家的人全抛弃了。
因为他们钟家穷,想去找钟晚晚都没地方找。
相比之下,因为胡林镇张家给了三百块的彩礼,凭什么她就要嫁给张松那个家暴男,被折磨一生?
这不公平!
她上辈子的苦难,也要钟晚晚来品尝!
第2章
钟晚晚坐在地上啃了半个窝头,然后重新扬起头,“我渴了。”
钟建刚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钟晚晚,你有完没完?”
钟晚晚也不恼,声音淡淡地,“渴死了就不能去相亲,真好。”
“你!”钟建刚气的要冲过去,被一旁的钟晨晨拦下,“二叔,晚晚肯定渴坏了,我去拿水。”
看着钟晨晨十分殷勤地去拿水,钟晚晚挑了挑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很快,钟晨晨将端了个残缺的碗回来,里面装了水。
“晚晚,快喝。”
钟晚晚扫了钟晨晨一眼,总觉得她眼中有些看不清楚的兴奋和期待。
钟晚晚将碗接过,一口水,从口腔一直到喉咙,冰凉又清甜,不是放糖的那种,是水本身的清甜,很好喝。
她心中感慨,这就是没被污染过的深水井中水的味道?
就在钟建刚和赵艳娟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钟晚晚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时候相亲?”
钟晨晨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赶忙告诉钟晚晚。
“晚晚,你这两天心情不好,肯定没注意听。相亲对象就是距离咱们这儿三十里胡林镇上国庆饭店家的儿子,我跟你讲啊,他们老两口就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早就出嫁了,以后饭店肯定是儿子的。”
“如果能相看成功,晚晚,你以后就能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了。”
这样,她就可以折断钟晚晚的翅膀,让她永远困在胡林镇,再也过不上上辈子的好日子!
钟晚晚是不信的,她清了清嗓子,“日子那么好,晨晨姐你怎么不去?我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给你吧。”
钟晨晨一听,这怎么能行。
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一切都有美好的开始,怎么可能再跳进张家那个狼窝?
“晚晚,看你说的,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你工作没落实好,我也跟着难受,就想找个事情让你开心一下。我们姑娘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那天陈婶子提起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晚晚,你放心,咱们大岭镇和胡林镇离得近,张家要是待你不好,我们都给你出气去。”
钟晚晚感觉自己有一些力气了,她搭在钟晨晨的肩膀上,慢慢站起身。
“既然晨晨姐你这么热心,我肯定是要去相看的。”钟晚晚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只不过……”
钟晨晨眼皮跳了跳,生怕钟晚晚反悔,“只不过什么?”
钟晚晚感叹着,“晨晨姐,你看我这一身破衣烂衫的,人家男方那么好能看上我么?这样吧,晨晨姐,你给我凑三十块钱,我去换身行头,保准儿明天让人家相看上。到时候三十块换三百块,多划算?”
三十块?
钟晨晨嘴角抽了抽,打死她也没有三十块!啥家庭啊!
赵艳娟嗓门一下子扯老高,“三十块?你个死丫头,让你去相亲,你要三十块?你疯了!”
钟晚晚一脸无辜,“奶奶,那你说,我就这一身衣裳,我穿这个去,人家张家的儿子能看上我不?”
赵艳娟看钟晚晚穿的白色碎花的褂子,洗的都看出来花样儿了,补了一块又一块。裤子也短了成了吊腿的,脚上还就踩了双草鞋。
再想想张家许诺的三百块的彩礼钱,赵艳娟犯了难。
钟晨晨上下打量着钟晚晚,自己这个堂妹瘦瘦弱弱的,但是确实长了一张好脸蛋。
就是穿的确实太破了些。
钟晨晨想了半天,将赵艳娟拉到一旁,也不知道两个人商量什么去了。
钟建刚怒瞪着钟晚晚,“你整天就知道给我惹事儿!”
钟晚晚目光淡淡,“行,你没惹事儿,你不惹事儿,也赚不来钱,还生不出来儿子。爸,你可真棒。”
钟建刚:……!!!
“你个死丫头,我打死你。”
钟晚晚也不动,“行啊,打死吧,正好不用去相亲,三百块啊,说飞就飞,真好。”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完完全全地飘进了钟建刚的耳朵里。
手里的烧火棍在距离钟晚晚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钟晨晨赶紧跑回来,“晚晚,你也知道咱们家啥情况,三十块肯定是没有,我和奶奶商量了,给你出去借十块钱。但是晚晚,要是相亲不成,十块钱你可得还回来。”
钟晚晚挑眉,十块钱?
十块也行。
主要是按照原主的记忆,钟家确实太穷太穷了。
老太太赵艳娟生了两个儿子,一直都没分家。
但是两个儿子都是好吃懒做的,还要靠媳妇儿出去做工。再加上家里人口多,真是穷的叮当响。
儿子不干活,两个孙子长大了也是继承了“优良传统”,好吃懒做。
只不过,钟晨晨故意的,家里十块钱还不至于出去借。
想到这里,钟晚晚一脸为难,“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吧。”
赵艳娟瞪圆了眼睛,钱拿了,她钟晚晚还为难了?
就在她气的不轻的时候,钟晚晚的声音再次想起。
“不过奶奶,爸,咱们可先说好,十块钱我可换不了啥好看衣裳,更别提换鞋了,要是因为这个张家儿子没看上我,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们小气,不舍得给钱?”
说完,钟晚晚也不管院子里几个人什么表情,就朝屋里走。
到了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有件事儿她差点儿忘了。
她站在门口,笑着对钟晨晨招了招手,甜甜地喊了一声,“晨晨姐,你来一下。”
钟晨晨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来。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钟晚晚一把抓住钟晨晨的头发,使劲儿把她的脑袋往门框上磕。
“啊!钟晚晚,你疯了,你放开我!”钟晨晨一个劲儿地尖叫。
钟晚晚连磕了三下,然后将钟晨晨放开扔到一边,“晨晨姐,磕脑袋就是这个感觉。”
说完,她还拍了拍手,真累啊。
“哦,对了。奶奶,晨晨,你们快点儿去借,我睡醒了就去买东西。还有啊,都别打扰我,我心情不好这三百块你们就捞不到。你们也别想着绑着我去相亲,回头我一头撞死了,三百块还是飞。”
三百块,绝对是老太太和钟建刚他们的命根子。
几口人被钟晚晚弄的哑口无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钟晚晚已经进屋没了影子。
赵艳娟指着门口,“大刚,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真是要把我这老太婆气死。不孝!看看把晨晨欺负成啥样子了!”
钟建刚赶紧过来哄赵艳娟,“妈,回头我好好教训她,你别生气。”
钟晨晨脑袋已经被磕懵了,她恨不得撕了钟晚晚。
赵艳娟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咋那命好,张家知道她是中专生,非得要相看她。以后她可是跳进福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