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主角: 爸爸,哥哥,麻子,村长
分类: 短故事
第1章 01
我和我哥哥是连体婴儿。
村里视我们为妖孽,没人喜欢我们。
爸爸从很小的时候就逼我们去外面打工。
因为我们两个人合在一起,能干五六个成年人的活。
于是很多人要我们。
1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哥哥累病了。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也不管用。
爸爸却完全不管,凶恶的拉起我们。
「快去,村东的麻子给了钱,耽误片刻我打死你们!」
哥哥累晕了,身体往后倒,于是我也跟着倒了下去。
哥哥愤恨地瞪着爸爸:「我不是你赚钱的工具!我是人!我要休息!」
「再逼我,你就打死我吧!」
爸爸闻言气的不行,一拳拳就砸到哥哥脸上,把他砸的嘴里出血。
「我养你是干什么的!说撂担子就撂担子!」
「好,你要休息,我给你休息!」
爸爸眼里狠色一闪而过,去厨房操了菜刀就向我们走来。
他把我和哥哥强硬的分开,完全不顾我们痛到极致的哀嚎。
爸爸打的上了头,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哥哥已经不动了。
爸爸看到我在墙根痛的发抖,大骂:「还不去麻子家干活!你也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用半边身体扶着墙站起来,刚走两步就晕了过去。
最后清醒的意识却是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继续活。
2
我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第三天出来的时候知道爸爸把哥哥铺盖一卷,扔到了后山的坟场。
我哭着去看了哥哥,说哥哥等等我,很快我就会让人来陪你的。
然后我去麻子家做了长工。
本来一小时能有五块钱。
可是麻子看到我只剩半边的身体,嘿嘿一笑:
「现在人只有一半了,工钱自然也得减一半。」
忙到筋疲力尽,拿到只有以前一半的工钱。
我哭了,我知道爸爸肯定会打我的。
黄昏的时候,麻子媳妇临盆了。
孩子出来的时候,所有让人大吃一惊。
因为,那又是个连体婴!
确切的说,从哥哥死后,这几天村里临盆的女人,生下来的都是连体婴。
当天晚上,爸爸顾不上打我,因为我们被村里几个壮汉绑去族长家,开了批斗大会。
族长说是我爸下手粗暴,现在害的哥哥冤魂不散,在村里作孽,逼我爸拿钱,他去请道士平息祸难。
我爸请求宽限一下,最迟明天早上。
族长同意了。
回家的时候我爸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臭小子,把你跟你哥藏的私房钱交出来。」
我哭着想反驳,可身体太疼了。
我爬到墙角,掀开下面的一块砖头。
那里,是我和我哥藏的私房钱。
打算以后娶媳妇用的。
现在,被我爸和村里人,抢走了。
3
村长拿到钱时,满意地捊了捊胡子,转手藏了一半在家里,拿着另一半要去请大师。
我问村长,他要请的是不是云清大师。
整个霖山最有能力、最德高望重的大师。
村长皱皱眉头,说这种大师,也是我们这个小破村请的来的吗?
但没想到,中午的时候,云清大师还真被他请来了。
云清大师身边站着一个小童,另一边站着村长。
村长满脸喜色,恭恭敬敬的带大师进村。
云清大师看着村口,叹了口气:
「怨气冲天,都是孽啊。」
村长闻言狠狠瞪了爸爸一眼,赔着笑带云清大师进坟地了。
一进去,臭气熏天。
小童皱着眉头,扯开了裹着哥哥的被盖。
讶异地说:「师父,快看。」
云清大师上前,也很惊讶:「横死者伤不出血,面容平和,这已经不多见了啊。」
他扭过头问村长:「这孩子是怎么死的?」
村长瞪爸爸一眼,爸爸立刻指着我道:
「是……是被我从他身上切下来,剁死的。」
闻言云清大师猛的瞪大双眼。
「怎么可能!」
他猛的移开身去,于是哥哥的尸体全须全尾展现在我们面前。
只见他面容平静,双手置于胸前。
爸爸也很震惊,指着哥哥不住后退:
「不……不……不……不可能!这娃跟小颂是连体婴,两个人才有两条手臂,怎么可能现在……」
有了完好的身体……
云清脸色难看:
「这是怨气积身,成为怨体了。」
他继续问:「你们村里的人,是不是一直对这两个孩子特别不好?」
村长忙赔笑解释。
「怎么可能啊大师,每个孩子都是村里的未来。」
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和哥哥出生连体,爸爸嫌丢人,没给我们上户口。
一直以来,村里的人都视我和哥哥为猪狗。
云清看着我残残缺缺的模样,叹了口气。
爸爸忙问什么是怨体。
云清摇摇头,伸出食指,在哥哥裸露的手臂轻轻划过。
紧接着,便有黑色的血汩汩流出。
非但如此,还有蛆虫蜈蚣从伤口不绝涌出,向我们爬来。
爸爸和村长立刻伸脚踩死,惊魂不定。
云清说:「这娃娃积怨已深,如今不明不白扔在坟地,更加重了怨气。」
「终于怨气化形,这才补全他的身体,怨气一日不散,怨体一日不灭。」
村长挠挠头,赔笑说大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小童见状,骂道:「蠢货,意思就是他不会死,直到你们村里迫害他的人全死光为止。」
云清伸出拂尘,重重责打小童。
小童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低头退了开去。
村长大惊失色,连忙询问该如何破局。
云清摇了摇头,说:「为今之计,只能镇压,无法根除。」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玺,镇在哥哥胸口。
又让村长挑村里最健壮的十个男子,夜里看护一天,确保玉玺不掉。
村长迭声答应,立刻去村里挑人。
可我却看到,自始至终,云清身边的小童,
他眼里是难掩的喜色。
4
晚上,十个壮汉守着哥哥。
我因为不舍得哥哥,所以即使害怕,也跟了过来。
我躲在树后,还是被他们看到了我。
「这样也能活下来,真是见了鬼。」
「你说他现在比从前缺了一半,还能吃我一拳不?」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大笑出声。
于是那个男人走过来,一拳就锤在我肚子上。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跑。
他们来了劲,把我围起来,一拥而上。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突然间,他们停了下来。
「不对劲。」
有人道。
因为暗夜里,不知何时,冒出无数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他们咽了咽口水。
是狼啊。
村里从来没狼,怎么突然有了狼?
狼群步步逼近。
一个大汉看着哥哥,一咬牙,朝哥哥走去。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猛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叔叔,求你了,不要让我哥哥喂狼!」
他一脚把我踹开,抄起玉玺,拎起哥哥就往远处扔去。
狼群嗷呜一声,朝着哥哥的方向跑。
哥哥落到地上,很快被一拥而上的狼群淹没了。
我留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
这时大汉们把村长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全都抛到脑后,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我一个人坐在野外,等野狼散开,才走上前去。
这时哥哥的尸体比被爸爸打死的还惨。
我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一头一头野狼倒在路上,吐血而死。
但是他们身上,都被人用刀划了大口子,取走了狼心。
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若无其事的回家了。
5
第二天一早,那些大汉早早来看。
发现哥哥的身体又已复原。
他们咽了咽口水,趁云清来之前把玉玺重新放在哥哥胸口。
日头最盛的时候,云清果然来了。
他看到哥哥的身体,就皱了皱眉头。
他伸出食指再在哥哥身上一滑,这下爬出来的不是蛆虫蜈蚣,而是毒蝎毒蛇!
毒性增强了!
他猛的扭过头,面色严肃:
「昨天晚上,有什么异状吗?」
大汉们各个身体发抖,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只有一个大汉壮着胆子说:「昨天兄弟们都看的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他们只是怕扔哥哥出去挡狼的事情传出去,面上无光,遭人嘲笑。
突然云清的目光定定看向我。
我心里一颤。
他问:「这是你哥哥死去第几天?」
我抖着嗓音:「第……第四天……」
他庆幸的说道:「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他说的话,我全然不懂。
双膝一软,我就跪下身去。
我哀求道:「大师,虽然我哥哥现在充满怨气,可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无比良善的好人!」
「都是村里的人把他逼成这样的啊!为什么一直作恶的人没有报应,从未作恶的人就要被视为猛兽呢!」
闻言大汉们纷纷变色,撩起袖子骂道:「臭小鬼,你在瞎说什么!」
云清大师拦下他们,摸摸我的头,道:「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世道如此,既是妖孽,无论因果,该当铲除,可是人心却比鬼神更加可怕。」
顿了一顿,他转过身对大家说:
「埋棺这几日,如果村里进了什么人,大家一定要跟我说。」
「霖村地处偏僻,常年无人进村,这时候进来的,往往是些不轨之徒!」
「他说什么花言巧语大家都不要相信,万一他对这具怨体动了什么手脚,后果难料,严重的话……」
「你们都会死!」
云清说的这几句话,显然镇住场子。
在场的人都严肃道:「是!」
而我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刚才跟云清大师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我冷汗直冒。
第2章 02
6
只听远处一声吆喝响起,四个壮汉抬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什么东西上山了。
小童匆匆跑来,满脸喜色:「师父,找到了。」
「我找了好久,包您满意。」
等壮汉停下来,小童揭开那块黑布,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便全须全尾展露人前。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口大红棺材,全棺布满诡异花纹。
即使青天白日,也让人一看就寒毛直竖。
云清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
他让人把哥哥放进棺材里盖上。
然后从兜里掏出九十九枚钉子,分给大汉,让大汉死死钉到棺材上。
我运气好,也被分了一两枚钉子。
看着手上的钉子,不知怎么,我咽了咽口水。
我总感觉钉帽上的图案,像极了人脸。
钉完钉子之后,云清咬破手指,用指尖鲜血在棺材上绘就图案。
我注意到小童的眼睛狂热地盯着那口棺材。
担心引起注意,我微垂下头,不敢多看。
7
下棺结束后,我说我尿急,便换了一条路走。
一路走,我一路摘些野菜野果,路也越走越偏,终于走到一个低矮的悬崖边。
蹲下身子,我就看到悬崖下数个长了两个脑袋的连体婴。
那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村里女人生出来,然后被抛弃在这里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凄惨命运,只是扬着头冲我笑。
我把手上的野菜野果扔下去,他们立刻露出尖尖的牙齿,啃食的津津有味。
只听远处一声狼嚎,数头野狼奔来,看到我他们凶猛地嚎叫一声,却无法咬到我。
几头狼叼起地上的连体婴,甩到背上,转身向狼群走去。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到家里。
遭怨气催生的连体婴,应该很快……
就能长大了吧。
8
第二天鸡还没叫的时候,我就起来要去做工。
这时候村里几乎没人,可我走到村口时,突然看到一个脸戴面纱的老爷爷。
爷爷一看到我,就说:「年轻人,让我这个老人家给你算算命吧。」
在村里,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爷爷,心里不禁提防起来。
「爷爷,你算命挣钱应该在山脚下,而不是在村口。」
他说:「实不相瞒,我是来渡化你的。」
「渡化我?」
他说:「你对这村子里的人都充满怨气,如果不消,后患无穷。」
「小施主,跟我去云天寺吧,喝了那里荡涤心灵的泉水,就能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惊愕道:「怨气?道长,不是我啊。」
他说:「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指变为爪,伸手就攥住我手腕。
我的皮肤立刻像烧焦一样发出「滋滋」声响。
我哭着说:「道长,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是我哥哥!」
道长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有一根针牢牢指住我的方向,他厉声道:
「云盘针指示世间一切罪孽,如今他指的就是你!」
「你们村里的灾殃不平,都是你在作祟罢!」
我说:「我跟我哥哥……是连体婴。」
闻言道长一愣:「连体婴双生双成,情感互通,你哥哥的怨气就等于你的怨气。」
「难怪,难怪。」
他更紧的攥紧我的手:「小施主,快带我去找你哥哥,怨恨如此深重的妖孽,当尽早铲除!」
我唯唯诺诺,点头应是。
趁他毫无防备之际,猛然伸手,摘下他面纱……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
因为……
这位道长,跟云清大师,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9
我说:「原来你就是云清大师说的不轨之徒,我是不会带你去找我哥哥的!」
我立刻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着火啦!」
道长急得要捂住我的嘴,上前一步,嘴里却先吐出一口血。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道长说:「小施主,你听我说,我才是真正的云清。」
「你村里那个云清是假扮的!」
我恶狠狠地说:「怎么可能!」
「哥哥死后,他用红棺材给哥哥下葬,还打了九十九枚钉子,一分钱也不收,这么好的大师不容你污蔑!」
道长听了这番话惊愕地瞪大眼,声音发抖:「那些钉帽上……图案是不是很像人脸?」
我奇怪的说:「道长,你怎么知道?」
他双目失神,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怨体的容器,终于被他找到了,不行,不行!」
道长说:「小施主,快带我去你哥哥下葬的地方,怨体被他炼成,一切都完了!」
我尖声道:「你个骗子,还在骗我!」
他看着我,说:「我有证据证明,我才是真正的云清!」
10
他带我来到了云天寺。
云清大师之所以一直享誉盛名,就是因为他是云天寺的住持。
可是走进云天寺,我却惊愕地瞪大了眼。
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宏伟寺庙,而是……无数的墓碑。
道长站在我身后,说:「半年前我云游四方,可是回来后整个云天寺都被人屠戮殆尽,留给我的,只有同门尸首,尸横遍野!」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我的师弟云方!」
「他为了炼成古书里金身不灭、杀人无敌的怨体,不惜以同门做实验。」
「我找到他后跟他在野外打了一架,可是一时不敌,只能负伤逃跑。」
「我在外面疗伤时得知云方在外盗用我的身份,本想等身体痊愈再去收拾他,但是看到霖村怨气冲天,这才不顾伤势赶来。」
我看到这些古朴静默的墓碑,想到他们本该是同我年纪一般的少年,如今却只是黄土一捧,不禁流下泪来。
我说:「云清道长,我愿意带你去见我哥哥。」
11
我和真正的云清道长站在墓碑前。
他看到碑上图纹,抖着手说:「怨体还没认主,幸好还来得及。」
扭头看着我,面目严肃:「小施主,因为你跟怨体血脉亲近,现在我要除怨,便必须你的帮助。」
我点点头。
他说:「给我两滴你的心尖血。」
我愣了愣。
他解释道:「借助怨体亲缘的心尖血,可以让怨体认主,也可以让他自毁。」
「如今不满七天,只要开了棺,把你的鲜血滴在他额头正中,便能了结一切。」
我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全力帮助道长。
道长转过身,双手扣在棺材边缘,气沉丹田,猛喝一声,棺材应声而起。
一股扑鼻恶臭传来,让我几欲作呕。
道长转过头说:「好了小兄弟,轮到你了,把你的心尖血……」
他的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一把长剑贯穿他胸膛,鲜血正从其间汩汩流出。
他扭过头去,见到了另一个「云清」。
我跑到那个「云清」旁边,大声指着他道: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那个「云清」捊捊胡子,赞赏道:「小施主英明,要不是你悄悄通知了我,任这冒充我的妖孽为非作歹,后果不堪设想啊!」
云清看着他,双目突然流下一行血泪。
「云方,万般皆是因果。」
「你会遭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轰然倒地。
「云清」转过头,说:「小施主,明天就是你哥哥的头七,也该是开棺的日子。」
「我担心霖村出意外,所以派我的小童今晚保护你,可好 ?」
我重重点头。
「好的,云清大师。」
「云清」看着我,眼里轻蔑一闪而过。
小童走上前,跟在我身后:「小兄弟,我们走吧。」
12
我带小童回去。
路上突然被人用果子砸中头颅。
我痛呼一声,抬头却猛然睁大了眼。
只见树上好多连体婴扒着树枝,像猴子一样咯咯直笑。
见到我们,他们吐出果核,果核砸到脸颊,生疼。
小童眼里厌恶一闪而过。
「快走吧。」
「是、是。」
我唯唯诺诺地应道。
回到家后,小童说受师父之命要保护我,所以不肯跟我同床,让我好好睡觉。
深夜里,我猛然惊醒,却突然感到床前站了一个人影。
我吓了一跳,发现就是小童。
小童上前一步,他的表情诡异得要命。「小兄弟,你到了下面千万别怪我,我也是受了师父云方的命令……」
我害怕道:「什么云方啊,你师父不是云清吗?」
他微微一笑,扬起手,露出手里尖刀:「蠢货,云清今天死了,被你的愚蠢害死的。」
「放心,取心尖血很快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我哭道:「求你了,别杀我,啊啊啊!」
不顾哀求,小童手里的尖刀猛然落下鲜血喷涌而出。
13
凌晨。
第七天。
小童来到坟地时,师父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上前递出一个黑红色的小瓶子,道:「师父,那小鬼的心尖血已经取了,就在里面。」
云方满意地捊捊胡子,道:「费尽心机,终于等到今天!」
他转身,双手在棺材盖上用力一推。
只听轰然声响,棺盖应声落地。
恶臭扑面。
无数狼心堆积其上,已隐隐腐烂。
云方忍住恶心,接过小瓶,打开盖子。
里面的心尖血便缓缓倾泻,落到怨体额头。
随即云方咬破指尖,再把鲜血滴到怨体心口。
他努力平稳呼吸,按捺激动神情,道:「怨体,起!」
一阵静默。
云方皱了皱眉头,道:「不可能啊。」
「怨体认主,就是这个流程。」
他不信邪,又咬破中指、小指、无名指。
可是怨体始终静静躺在棺里。
小童说:「师父,我收集了两瓶心尖血,还有一瓶。」
云方讶异:「常人半瓶心尖血也难收,没想到那个蠢货有这么多吗?」
小童拿出另一瓶心尖血,滴在怨体额头,就要退下。
突然间他迅速伸出带血食指,抹在怨体心口。
云方脸色大变。「你个奴仆,是要背叛我吗!」
为时已晚。
怨体猛然睁开眼,从棺中坐起身。
云方惊恐的意识到,怨体已经认主了。
「现在我是你的主人。」
「我要你……」
小童指着云方。
「杀了他!」
云方捂着胸口倒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阿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小童蹲下身来,微微一笑。
「因为,我不是师父的阿童啊。」
他猛的抬手,揭掉脸上人皮面具。
云方惊愕地瞪大了眼。
因为他不是阿童,他是--
14
鲜血喷涌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厌恶地皱了皱眉。
小童在我面前倒下去,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从这小童身上摸到几个瓶罐,应该是用来装血的。
我拎了只鸭子进厨房。
出来后一瓶里就是满满的鸭血。
另一瓶的血很少,但颜色更红。
然后我化了装,换上小童的衣服,走到哥哥墓地。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我也终于得到我想要的最后情报。
成功让怨体认主后,我就让他杀了云方。
然后带着我的哥哥回了村。
15
村里哀嚎遍野,尖叫之声四散。
那些被抛弃的连体婴回来了,短短几天,便长成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他们追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跑。
「妈妈,我要吃奶。」
「爸爸,快来,一起玩。」
可是那些人都惊恐地往自己孩子身上扔东西,发狂似的骂:「怪物、滚,滚啊!」
突然有人发出尖叫。
因为他跑得慢,被连体婴缠住。
连体婴就露出尖细牙齿啃食他们的身体。
我就是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进的村。
哥哥跟在我身后。
连体婴看到我们,就露出惊惧的表情,不敢上前。
村里那些男人女人也惊恐地看着我,见到我走来就绕开道路。
我觉得我的人生从未有此刻这般得意。
回到家,推开门,家里没人。
走出门,我扑哧一乐。
我一向无法无天的爸爸躲在树上发抖。
因为有只连体婴不会爬树,在树下虎视眈眈。
爸爸看到我就骂:「你个垃圾,笑什么笑,还不知道帮老子一把?」
「等老子平安了,老子打死你,让你跟你哥哥一样死……」
他看到我身后的哥哥,说不出话了。
我指着爸爸,对哥哥说:「去吧。」
哥哥猛的蹿跃上树。
爸爸扯下树枝去打他。
可是没用。
「刺啦」一声,树枝就被弄断了。
紧接着,树上便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我回到屋里,把我那些夜市买的杂书放进行囊。
这个落后偏僻的小山村,早就令我厌倦无比。
这时,哥哥从门口进来了。
我说:「哥哥,我们一起走吧,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顿了一顿,我自嘲地道:「算了,你现在又没有神智。」
突然,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我的胸膛里,被插进了一只手。
我扭过头。
就听到哥哥说:「为什么要给我那杯水?」
番外
我跟哥哥做工回来,两个人连在一起,走在路上。
我用斧头恶狠狠砍断路旁树枝,恨道:
「凭什么他们瞧不起我!」
「都去死,去死吧!」
哥哥看着我叹了口气,落寞道:
「弟弟,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是异类,别人看到我们,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冷冷道:「哥哥,你别那么蠢的把一切都怪自己头上。」
「要怨就怨这些村民,这个村子,这个世界!」
哥哥不再说话。
后来我走累了,不想走,便随便找了个野地。
睡到一半,我突然醒了,发现哥哥也睡着了。
突然远处兵刃相接、叮叮当当之响。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只见两位道士在打架。
一个白胡子,一个黑头发。
白胡子怒发冲冠:「云方,你趁我云游,杀了云天寺一百多口同门,你到底为了什么!」
黑头发道:「为了炼出怨体,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惜,堂堂云天寺,没有一具能成为怨体的容器!」
白胡子道:「云方,你个畜生,今天我就杀了你祭奠师伯兄长!」
他们两人争斗起来。
但是白胡子年纪长些,又受了伤,很快落败下来。
黑头发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冷冷一笑:「云清,这段时间,你的身份就借我用用。」
一个小童恭恭敬敬地端着衣服走近。
等黑头发换上了,就摇身一变,跟刚才那位白胡子长得一模一样了。
小童说:「师父,怨体如此难寻,有什么好办法吗?」
黑头发,不,现在是「白胡子」,他说:
「难、难,对怨体来说,死状凄惨是第一要义,至于剩下的,则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们一路议论,渐渐走远,声音也听不见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时,哥哥忽然惊醒。
「弟弟,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说:「没有呀哥哥,幻听了吧。」
「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爸爸肯定要骂了。」
哥哥点点头,我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回家了。
几天后我偷偷拿出点私房钱,去市里买些写阴邪鬼魅的书籍。
每当我看书的时候,哥哥就在我旁边睡着了。
一个月后,我递给哥哥一杯水。
「哥哥,渴了吧,喝点水。」